一场反向的流星雨。芙宁娜也将怀中的花高高抛起,两束花在空中相遇,花瓣交错,瞬间被雪吞没,只留下一缕极淡的香气,像冬天最后一声叹息。老人点头,转身,船帆缓缓调转,蓝蝶般的灯火渐渐远去,消失在雪幕深处,像一场未醒的梦。
我们回到旧港时,雪停了。天边泛起一线极淡的银白,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划破夜的幕布。码头空无一人,只有风铃在屋檐下轻碰,声音清脆,像在说“欢迎回来”。我们把空船系好,踩着积雪走回花店,门楣上的风铃覆着一层薄雪,轻轻一碰,雪簌簌落下,像一场迟到的告别。
店内,炉火烧得正旺,火光把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两条不肯分离的河流。芙宁娜把空篮放在柜台,把空瓶洗净,把油纸折成小船,放进窗台上的玻璃瓶。瓶里已有几粒海盐、几瓣干花、一枚旧齿轮,如今又多了一只纸船,像一座不断生长的博物馆。她把铜铃的碎片收进抽屉,钥匙挂在门后的木钉上,发出极轻的“叮”,像一声满足的叹息。
天亮时分,雪又开始下,却比先前温柔,像一场不愿惊扰梦境的絮语。我们并肩坐在门槛上,看雪花一片片落在塞西莉亚的花瓣上,落在旧钟楼的瓦檐上,落在远处尚未苏醒的海面上。芙宁娜把额头轻轻抵在我肩上,声音轻得像怕惊动雪:“冬天写完情书,春天就要来了。”
我握住她的手,掌心传来真实的温度。雪落在掌心,并不立刻融化,而是停驻片刻,像在等待一个回答。最终,雪化了,水从指缝间滑落,渗入泥土,像所有未说出口的告别,终于找到归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