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看现在的笨手笨脚,说不定要笑出声。"
直到那天下着疏疏的雨。
柳清照正蹲在药庐后给薄荷苗浇水,听见程英的惊呼声穿透雨幕。
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跑过去,正看见黄药师立在石桌前,玄色大氅沾着雨珠,手里捏着程英的日记本。
"阿爹!"程英扑过去要抢本子,却在离黄药师三步外顿住脚。
她的指尖发颤,声音细得像被雨打湿的蚊蚋:"这...这是林兄教我记的功课。"
黄药师抬眼时,雨丝恰好掠过他的眉峰。
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银针,从日记本扫到柳清照脸上:"林公子倒是会教。"
柳清照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心里突然想起广告公司总监查方案时的眼神——表面风平浪静,底下早把漏洞数了个遍。
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药杵,故意把木柄攥得咔咔响:"黄岛主若觉得不妥,学生改了便是。"
"改?"黄药师翻开日记本,指尖停在"林兄今天骂我笨,但我还是很喜欢他"那行字上,"你教她把私事写进功课?"
"这不是私事。"柳清照往前半步,雨丝顺着发梢滴进领口里,凉得她打了个激灵,"这是...心理疏导。"
"心理疏导?"黄药师挑眉。
"岛主可知,人记东西时若带着情绪,记得更牢?"柳清照掰着手指头数,"就像您记《九章算术》,若当时正为某道题气得摔茶盏,保准十年后都忘不了那题解法。
程英写'高兴'、'喜欢',就是给记忆拴根绳子。"
她瞥见程英躲在黄药师身后,手指绞着裙角直发抖,又补了句:"前日她背熟了十五味药材,都是写过心情的。"
黄药师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两圈,突然低笑一声。
他把日记本递给程英,大氅扫过石桌时带翻了药筐,几株晒干的陈皮骨碌碌滚到柳清照脚边:"明日起,你每日辰时到桃叶居。"
"桃叶居?"柳清照心里一紧——那是黄药师在汴京暂居的别院。
"我要亲自看看,这'心理疏导'能教出什么。"黄药师转身时,雨丝在他身周织成银帘,"戌时三刻,莫要迟了。"
程英捧着日记本追出去,发尾的银簪在雨里闪了闪。
柳清照蹲下身捡陈皮,指腹擦过陈皮上的纹路,突然发现手心里全是冷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