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天色已暗,湖边的人依然不少。
有在长椅上接吻的情侣,也有对着湖水抱怨烦恼的大学生,甚至还有拍婚纱照的。
他们坐在湖边的长堤上,周围几乎都是谈恋爱的大学生,好在闻确和应忻长得都年轻,外加天色昏暗,倒也像一对大学生。
坐了一会儿,应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闻确。
是一只耳机。
闻确饶有兴趣地戴上,钢琴声传来,是一首他从来没听过的粤语歌。
女声用似气声又不是气声的声音唱着,歌曲旋律极佳,但是听上去,太悲了。
听得人心里难受。
能换一首吗?
应忻挑了一下眉,切了下一首歌。
他们坐在湖边,用着同一对耳机,听着同一首歌,看着同样的景色。
这样的场景,应忻已经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了,不论是十年前,还是现在。
如果当年,我们考了同一个地方的大学,应该也能像这些大学生一样,下了课就坐在湖边,听同一首歌了。应忻突然说。
闻确茫然地看向应忻,就算是他们偶然考到一个地方,也不一定真的就能在一起。
他们今天能走到这,有他们自己的努力,更是缘分的使然。
应忻偏偏回到云禾工大当老师,他偏偏被介绍到工大当教练,自己偏偏在应忻面前犯病自.杀,应忻偏偏还喜欢他。
这一切顺利又美好。但是倘若把时间平移到十年前,又未见得真的能如此顺利。
应忻看见闻确那个茫然的神色,就已经猜到了。
他又忘了。
高三的时候老邓让他们填的那个志愿地图,第二天就被挂上了班级后墙,一直挂到高考结束那天。
应忻想起闻确走到他身边,利落地写名字,坚定地告诉他,你去哪我去哪时的样子。
想起在后墙并列了半年的名字。
还有一起去北京的承诺。
罢了。应忻摘掉闻确的耳机,惩罚你,不许听了。
闻确黯然地看着应忻把耳机摘走,为啥惩罚我。
应忻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闻确,没有解释,而是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,以后可别再把我忘了。
闻确心里一颤,低下头喃喃,我是不是又忘了什么
可是应忻不愿意说,也不告诉他。
因为自己现在是个定时炸弹,所有的记忆闪回都可能诱发可怕的反应,他勾住应忻的手指,垂着眼装可怜。
应忻还是心软,蹲下身去,看着那双委屈的眼睛,原谅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