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一种无声的、却不容拒绝的安抚。
吴邪颤抖着手,接过了杯子。冰凉的杯壁触碰到滚烫的掌心,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。他低下头,将干裂的嘴唇凑近杯沿,贪婪地吞咽着微凉的清水。冰冷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,稍稍浇熄了心底翻腾的灼热情绪。
放下杯子,他依旧低着头,不敢再看张起灵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杯壁,感受着那一点真实的触感。院子里一片寂静,只有胖子遥远的鼾声和水缸边偶尔传来的、风吹水面的细微涟漪声。
张起灵收回目光,不再看吴邪。他重新坐回那个小竹凳上,姿势依旧放松而沉静。他微微仰起头,目光重新投向院墙上方那方深邃的墨蓝色夜空。疏淡的星子依旧钉在那里,寂寥而永恒。
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四个字,和他此刻仰望星空的姿态一样,只是这漫长而沉默的守护岁月中,一个微不足道的、被星光悄然掩去的注脚。
吴邪靠在藤椅里,身上裹着微凉的薄毯。身体的颤抖已经彻底平息,只剩下一种深重的、混合着疲惫和某种奇异安宁的脱力感。
他闭上眼,听着胖子沉稳的鼾声,感受着身边那道沉默身影带来的、如同磐石般稳固的安全感。
心底那关于十年漫长跋涉的惊涛骇浪,似乎在那平静的四个字下,终于缓缓平息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被理解的、沉重的释然,如同退潮后露出的、伤痕累累却依旧坚实的礁石。
夜露无声地凝结在廊下的蛛网上,闪烁着微弱的冷光。院角的水缸里,被刀尖搅碎的星骸早已恢复了平静,重新沉入幽深的水底,倒映着上方亘古不变的、沉默的夜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