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付闻樱你想怎么办婚礼,就怎么办。
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,发自内心的、虽然有权衡利弊,但不再是勉强妥协的,和孟宴臣达成的共识。
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。
时钟的摆动像是把人拖入回忆的深渊不肯放过,每向前走一点,回忆就倒退一段,直到退回起点,才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的欣喜。
付闻樱看着襁褓中安静的小孩,或许那一刻他真的没有过多要求,只是亲吻他稚嫩的额头,轻轻抚摸他皱巴巴的小脸,希望他平安健康就好。
可究竟是什么时候,期待如同永远堆叠不完的纸张,终于把他闷死在无声无息的洪流里,她也说不清楚了。
她只知道,他们都是被命运束缚了一辈子的可怜人。
或许她错就错在,不该让自己的苦难,再在孟宴臣的身上重演一遭。
而就在孟宴臣听到母亲妥协的瞬间,耳畔突然灌满退潮的白噪音。
他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。
本以为会有的释重、狂喜、胜券在握,全都像泡沫碎在舌根。
只有某种细密的痒从指腹蔓延——低头才发觉,自己正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扣,如同在数被潮水留下的贝壳残骸。
像是潮水终于退去了,退得悄无声息,没有咆哮、没有回响。
海水缓缓掠过沙滩,冲刷下来的情绪滚烫又汹涌,可最终带走的,却只有几枚碎碎的贝壳。
而他脚下的陆地,依旧空空荡荡。
没有欢喜,也没有如释重负,只有一种来不及细想的失重感,在心头慢慢浮起。
他知道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。那句“你想怎么办婚礼,就怎么办”,是一种真正的妥协,也是一种权力的交接。
可他却没办法高兴起来。
原来有一些理解,终究会迟到。
原来所有迟来的爱,都是一片退潮后干裂的滩涂。
他轻轻地低下头,看着胸口处冰冰凉凉的西装布料上残留的余温,好像还有母亲刚才触碰的痕迹,但温度正在一点点流失。
过了许久,孟宴臣低下头,轻轻说了一声。
孟宴臣……谢谢。
他干瘪的声音流落在空气里,就像是潮落时被遗留在岸上的鱼濒死一般地拍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