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霜星的白昼总是来得猝不及防。前一刻还浸在极夜的墨色里,下一秒阳光就像被谁从云层里拽了出来,“哗啦”一声泼在冰原上,把万年不化的冰川照得透亮。冰层深处的蓝光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惊动,在冰面下翻涌着,与阳光撞出细碎的金芒,像谁把星尘碾成了粉,撒在了这片白茫茫的世界里。
筱竹坐在宫殿后院的冰阶上,怀里抱着那只半融化的冰雕狐狸。冰坨已经缩成了拳头大小,棱角被融化的冰水浸得圆润,只有狐狸的耳朵还勉强能看出形状,却也蒙上了层水汽,像蒙着层薄雾的琉璃。她用指尖轻轻刮着冰坨表面的水珠,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,滴在冰阶上,很快凝成细小的冰珠,串成一串,像谁挂在台阶上的水晶链子。
“公主,该用早膳了。”老侍从芬格尔的声音从廊下传来,带着他特有的温和。他总是这样,说话时像怕惊扰了冰原上的风,声音放得轻轻的,却总能准确地飘到筱竹耳边。
筱竹没动,眼睛盯着冰坨上渐渐模糊的星尘痕迹。那是爸爸用星尘捏狐狸时留下的,原本闪着细碎的光,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白印,像被水洗过的墨痕。她忽然想起爸爸临走前,也是这样坐在这冰阶上,用星尘给她补冰雕兔子的耳朵。当时阳光也是这样斜斜地照下来,落在他素色的长袍上,把衣摆上绣的星轨图案映得发亮。
“芬格尔爷爷,”她抬起头,声音被晨露浸得有些凉,“爸爸说过,潮霜星的冰是活的,对吗?”
芬格尔正往这边走,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。他的银色长靴踩在冰铺的回廊上,发出“嗒嗒”的轻响,每一步都像踩在被冻住的时光上。他走到筱竹面前,弯腰时,银发上沾着的雪粒簌簌落下,落在冰阶上,碎成更小的冰晶。
“创世神说得没错。”芬格尔的手搭在冰阶的扶手上,那扶手被他摸了近千年,已经磨得光滑如玉,冰面下隐约能看见他手掌的温度烙下的浅痕,“咱们潮霜星的冰,比星海的星砂还有记性。风穿过冰缝的呜咽,是它在说昨夜的梦;阳光照在冰面的反光,是它在数天上的云。只是这些话,得有潮霜之主的血脉,才能听得真切。”
筱竹的眼睛亮了亮,像被阳光突然照到的冰面。她把冰坨小心翼翼地放在身边的冰阶上,膝盖往前挪了挪,几乎要贴到芬格尔的靴子:“那冰纹呢?你昨天说冰纹会说话,是不是真的?”
芬格尔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,像盛着一捧融化的星子。他伸出手,粗糙的指腹轻轻点了点筱竹的额头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