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二十四,晨雾如纱。
永安县衙前,鼓楼擂三通,百姓被召集至东街口。昨夜才散场的“赛神会”高跷队,又被县令柳寒山以“祈福驱邪”之名召回。
秦莞立鼓楼上,俯视长街。
高跷皆杉木制成,足有七尺,绑腿处以麻绳缠死,绳结蘸松脂防滑——与井台边拾到的半截断绳,同料同款。
“昨夜巡丁名册。”她侧首。
主簿奉上册子,薄薄两页,只十二人。
秦莞以指甲在“赵阿九”名字上划下一痕:“此人何在?”
众人面面相觑,半晌才有人答:“赵阿九本在队尾,今晨却称病,托其侄顶替。”
“侄?”
“赵小乙,年十五,跛足,只能踩矮跷。”
秦莞抬眼,果见队尾少年踮三寸短跷,身形摇晃,像风中纸鸢。
她下楼,穿过人墙,至少年面前,俯身替他系紧松开的麻绳。
“小乙,你叔昨夜可归家?”
少年怯怯摇头:“叔说去城外寒溪收夜网,至今未回。”
秦莞“嗯”了一声,顺手在绳结里暗插一根银针。
鼓声再起,高跷队鱼贯启步。
秦莞与六名捕快混在队侧,皆披百姓棉袍,压舌帽低檐。
行至城隍庙前,她突然掷出一枚铜钱,正中鼓面。
鼓手错拍,队形顿乱。
就在此时,街左屋顶一声锣响,碎瓦飞溅,一条黑影踩着屋脊飞奔,竟也缚七尺高跷,身披五色神袍,面戴城隍爷金壳面具——活像一尊巨灵判官。
百姓哗然四散。
黑影却如鹤落,长臂一捞,将队首的“财神”拖进窄巷。
“财神”尖叫,脚下高跷折断,露出里面暗藏的薄刃钢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