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耀文背对着门口,坐在高脚椅上,戴着监听耳机,面前的调音台屏幕亮着,上面是一段旋律走向极其压抑、充满撕裂感的编曲。他没有在录音,只是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,仿佛融入了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。
沈樊樊轻轻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她没有开灯,也没有立刻走近,只是倚在门边,安静地看着他仿佛被无形重担压弯的脊背。她能感觉到那具年轻身体里正在经历的、无声的海啸。
过了很久,也许是几分钟,也许是更久。
刘耀文似乎终于察觉到她的存在,极其缓慢地,摘下了头上的耳机。塑料外壳磕在控制台上,发出清脆的一声响,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他没有回头,声音嘶哑干涩,像是被砂纸磨过:
“他们让你来的?”
“我自己要来的。”沈樊樊回答,声音在黑暗中平稳地传递过去。
刘耀文嗤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没有温度,只有浓浓的自嘲和疲惫。
“来看我笑话?”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,“看看我这个连自己喜欢谁都不敢承认的……胆小鬼,现在有多狼狈?”
他又提到了这三个字。这一次,不再是受伤,而是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、尖锐的自我攻击。
沈樊樊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,疼得她指尖发麻。她直起身,一步步走向他,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直到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站定。
她能闻到他身上更浓烈的烟草和酒精的味道,混合着他本身清冽的气息,形成一种颓唐而危险的矛盾体。
“你不是胆小鬼。”沈樊樊看着他的背影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。
刘耀文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。
“你只是……”沈樊樊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,“太累了。”
黑暗中,她看到他放在调音台上的手,猛地攥紧了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
然后,他毫无预兆地转过身。
幽蓝的指示灯映亮了他的脸。没有化妆,脸色苍白,眼底布满了红血丝,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,整个人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颓唐和……一种被逼到绝境的、孤狼般的危险气息。
他死死地盯着她,目光像是带着钩子,要将她的灵魂从躯壳里拽出来。